屌丝年代的语言跟审美

2014-01-01 22:23:06

屌丝横行,宅男宅女的时代,年轻人渴望怎样的文字,怎样去审美?

 

这都是昨天的那篇写张爱玲跟傅雷陈年恩怨惹出来的,又翻出傅雷婚外恋的八卦,笑死,道貌岸然的人也会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让我又回忆起当年读几篇傅雷的家书跟他的翻译小说的高中年代,害怕有傅雷这样的人当老师,居然就给碰上了,现在有人提起,往事不堪。早年读的故事跟书、残酷的学校以及考试焦虑相连,到如今依然晚晚噩梦,傅雷的翻译小说就夹缠在这些阴郁的雾霾中读得我头昏眼花。大好的少女花季应该跟阳光山水在一起,可是我的都被这些老古董们的书跟考试暴力强奸了去,想起就伤心,今天写下算告别。

我们这代人受翻译家的文字影响很深,起码我是。通过他们的字开始了解西方。那些年中国如饥似渴吸收西方文化,我们就是通过这些“世界名著”了解了19世纪的欧洲。傅雷翻译的那几篇名著是当年比较容易接触到的。巴尔扎克的小说风格对我们这代人的写作有很深的影响。翻译家翻译的不只是文学,他沟通传递了西方的思维方式,人文地理环境,我们小时对西方那么多美好的幻觉与仰慕都是从他们的文字密码里获得的。

现在回头来看,又有另外一种感受了。

不难想象,傅雷是个极其用功的人。但我总觉得他这样一类人翻译点德国、俄国甚至英国的文学可能跟他的个性更吻合一点。他的法文翻译似乎少了一点法国味,严谨过度。我相信法国的思想文化精髓是懒散悠闲,漫无边际半睡半醒中的,他这样老夫子一样刻板的人恐怕不行。我在法国的时间很短,完全依凭我的直觉以及跟法国朋友的交往。

 

作家如果连自己的血都不敢面对,算什么作家呢?刚看到闫红的这一段评述:张爱玲过度的求真,也会将自己带入走火入魔的误区。《小团圆》中,满纸的鲜血淋漓,便是一个例证。人,有时真的得学会自我催眠,让自己以为,自己是一个美好的人,可以崇高可以爱的人,在瞬间飞扬里,击败人生底色里的虚空。

 

这什么话啊?这只能反衬她不敢面对的虚弱。张爱玲是勇敢的,跟Frida Khalo的浑身伤痕的自画像一样真实勇敢。这样的勇敢只有真正内心强大经历深刻痛苦的人才能描摹出来,字跟血一起汹涌而出,非常人能为。有这样心力写字的作家,他们的心早已如外科医生,他们解剖笔下人物,无影灯下看清血肉人性。他们往往在自己身上先开刀。把猥琐、把血肉模糊全都放到停尸房而不是放到水晶棺里供人瞻仰。其他的人看起来就是不仁义,把自己跟家人都刻画成一副副小人嘴脸。人性就是这样的,起码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的是这样的。

 

三毛之所以不够文学,在我看来,就是她要把自己扮成万人迷,时尚偶像,爱情婚姻模版里的瑕疵跟无奈都被PS掉了。很多的作家写手跟人群太近,不敢写不能写身边真实的人卑微猥琐的人,更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伤痕跟鲜血。而这些才是当下需要深挖的主题。有人写了,他们就批评说怎样缺德啊,怎样不厚道?但是如果我们能对残缺破败的人性更有平常心接纳心,不再幻想他人高大全的形象,我们的厚道不是更多一些吗?

 

真正有志于思考的人,还是离人群远一点吧。

 

我们从翻译家的文字里学到了什么?从文学上,我们学会了回归内心,学会了西方人的人物内心刻画与描写。我们不再关注故事,我们开始关注人的精微思绪跟心思,开始怀疑跟批判。傅雷翻译的巴尔扎克这一类的小说,着重的还是故事跟人物。放今天就是一个好的电视连续剧,现在中国的写手们还是在这个框子里,害怕去碰触细微的心思,实际上就是害怕面对自己。就是大家喜欢的张爱玲也是喜欢她讲故事的语态用词,人物描写。西方的文学里有大段大段的心理描写跟哲学思考。我觉得,现代的文学欣赏该是注重人的内心困惑了。

写手如果真的能够让文字像鱼一样游于海中,在语言的游弋处,那些微妙变幻的情绪。 让读者感受微妙的身体内在反应,自由地在心的世界里放纵,达到高潮。

中国有很多的工笔跟仕女画。唯独没有精细的人物面部表情跟身体。不仅精妙的美人身体没有,残缺不完美的皱巴巴的身体更没有。我们为什么那么害怕内观我们的身体跟思想呢?它们真的那么恐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