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要飞去的那个星座

2014-01-01 22:26:13

从前的情人约翰从老远打来电话问候新年,他发来最近去Las Vegas的照片。照片里他下巴上蓄了浓密的胡须,好像南美人那样一圈胡须的Gotee,身边居然有个长得很像我的亚洲女子。我打回电话过去说:你的新女友居然是我的copy!他忙辩解道,那只是一般的女朋友。哈哈我笑,何必啊宝贝。

 

我们总能找到跟我们从前相爱的那个人的模糊复制品,或者他们的反面。他们是彼此的楹品,彼此的照片与底片,他们背对着坐在开往命运的火车上,竟然彼此互不相识。好玩儿的是,他竟然说他也加入了我这个圈子,而且是很“老道”的了。我在电话上大笑,当年他是那么拘谨那么刻板那么正统的WASP。命运就是这样的东西,殊途而同归,偶然的一次火车误点,我们又碰巧在同一列火车上了。

 

今晚要去老爸爸Tony的俱乐部化妆晚会,我要扮成一个拿着魔杖的仙女,点石成金。

 

我现在很节俭地使用浪漫,不仅是节俭简直就是吝啬,不仅吝啬,而且由于感情的仓库过于积压,根本就放不进新货了。但我跟从前一样,暗地里渴望情人迟到、不准时出现或者根本就失约,而一旦出现就是惊喜。他从来不守约,从来不许诺言,从来也不关心我的生活,他越是说不再想见我,我就越是想见到他。我时常会需要一种打碎,浑身的血肉被撕裂挤压,希望出点什么意外,一次晴天霹雳,一次全身的颤栗。循规蹈矩的人让人不耐烦,恪守常规伦理的人让人打瞌睡,偏偏是那个浑身健壮肌肉不上班不务正业要人养着的坏男人才让人有所期待。

 

酷儿理论里有一个词:the transgressive pleasures,翻译过来就是禁忌的快乐,越禁止越快乐,快乐得自于不被允许。所以我们要在理所当然作爱的时段拒绝做爱,有一次我看着面前这个诱惑的裸体,他什么都没有,不用说没有自己的屋,屋里没有床,没有书,没有灯,空白的一个房间,一个年轻的身体在杂色的床单上,床单在屋子的中央。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一个甚至有缺陷的人,色盲的人,可是他却能从上百种的酒里品尝出那个独特的味道。

 

人常常受自欺欺人的蒙蔽而不自知,尤其不能彻底明白快乐(pleasure)跟痛苦(pain)是一个铜板的两面。在两人的关系中,一方的快乐总是与另一个人的快乐相关的,一个无私奉献的人最好的伴侣就是自私自利的人。这个无私奉献的人必须对自己非常诚实,即他的全部快乐都源自对方,对方就是他的愉悦。很多人没有面对这个真实的勇气。旁人看他是在受那个自私自利的人欺负,其实呢,他内心里的快乐外人哪里知晓,这个受欺负的人其实才是占了便宜的呢。

 

若不是V,我根本不会接触这个乌七八糟的圈子,若不是John,也不会遇见V;若不是2001年在LACMA前偶然遇见J,也不会有后来的劫难。人生环环相扣,冥冥中早有定数。

 

心灵也有童贞,只有在流了一些血之后才能结出果实。约翰跟我是共过患难的, 感情也非比寻常。幸福让人嫉妒,难以与他人共享,是排他的,而共同的不幸遭遇却可以把人凝聚起来。所以共患难易,共富贵难。911以后,曼哈顿的人在一个星期内互相礼让,问寒问暖,连最冷酷的人都互相表示亲切。但几个星期后又是互相践踏、竞争。89年的时候,全国上下心气相投,连惯偷都“罢偷”了。这就是悲剧的力量。 我永远记得约翰来医院探望我的神情。

 

国庆节的晚上跟约翰在我们曾经的老城里转,我们从一家俱乐部转到下一个,一直玩到凌晨3点,他饿了,我们就去三街上的Barri's 匹萨店去吃宵夜。经济大萧条,barri's的生意却出奇地好,这是LA 唯一的一家开到凌晨5点才打烊的饭馆。

 

Barri的大厅里放着jackson的MTV,他昨天刚刚离开这个世界。我就止不住放声痛哭。侍者来点菜,约翰有点尴尬,告诉他我醉酒,并且是杰克逊的粉丝。大银幕上MJ狂歌劲舞,大家离开餐桌,跟着节奏跳起来,我止不住眼泪。

 

凌晨3.41am记录下这个晚上,Tender is the Night! 我跟约翰已经多年未见,但下一次不知何年何月,过去的爱情就是这样结束的,结束在杰克逊撕心裂肺的歌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