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没有橄榄树

2014-01-01 22:32:23

刚看到赋格的一篇博客文字,心有戚戚焉。他写道:“一部很多缺陷的电影,却使我感慨落泪——我不是个热爱自然的人,更不像这个片子的男主角那样对人世如此极端地厌弃,但好像在这个与我同龄的人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至少是一部分的自己。”

 

他进入阿拉斯加荒野寻找终极的自己、最终找到死亡那一年,我刚刚开始第一次长途旅行,从尼泊尔进入西藏。我不大敢想那次旅行究竟给了我什么;至今忘不掉那几次泥石流——不是泥石流本身,而是我对危险的反应——仿佛属于另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反应:迟钝,漠然,还有点失望。

 

这个年轻人(还有年轻时的我)对“空无的自由”的追求也许是可笑的,但我不愿嘲笑他。电影里让我感动落泪的是这样一句话:“Some people feel like they don't deserve love. They walk away quietly into empty spaces, trying to close the gaps of the past.” (大意)

 

去年车祸,有过一点濒死体验,另外的世界跟这里一样孤独,没有什么“终极的自己”,那里荒凉如月球,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更别说书/笔跟纸。如果我被困荒岛,如果有书,有笔有纸,偶尔让我上上网,荒岛也可以是小天堂的。当然还不能有蚊子,气温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热。吃的喝的我倒是可以将就的。

 

阿拉斯加的荒野凛冽残酷,我在那里呆过两年。除非准备好彻底自虐,寻找“终极自己”是否有点像矫情的咏叹?那里零下30多度,终极的自己就是一根冰棍儿。

 

死容易也不容易,想要被冻死也要等好长一段时间,在那样的情形下,人的生理极限会超出想象,想死都难。曾经望见高楼,就想着如何跳下去。可站到上面去,看见水泥地面血肉模糊,就恶心了。吃药可能会好一点,起码有点尊严,可以躺得很安详。深思熟虑瞻前顾后的人难得自杀,心里惦记放不下爱的人,手里捏着药片凝视很久,终究狠不下心吞下去,死并不容易。想那玛丽莲梦露肯定不是自杀的,三毛也不是,若没有心灰到底,依然对爱的人牵挂,断是难得了结自己的。我还爱着世人,爱着喜欢读我文字的朋友们,我放不下的。要去的地方没有橄榄树甚至根本没树,只有顽石灰尘。转念咬牙一想或早或晚都去那里的,倒不如自己安排去的时间,心甘情愿的死是最美的死。死的自由若要仰仗他人的鼻息,生命无异是一场奴役。我原本就没打算来这个世界,这完全不是我的主意,所以死的事情让我自己来决定好吗?生由不得我,死总该由着我吧?

 

极乐之后很快就是极苦,焦虑不安往往在最快乐时。

 

年轻的侍者,别给我甜酒我要喝最苦的那杯把毒酒装满我的杯让我慢慢品尝跟赋格不同,我是拼着命去找worldly love,甚至低声下气去哀求,worldly love对我不屑一顾,他们的“爱”好贵啊。屈服于病痛是软弱,延长病痛是疯狂,那什么才是神圣的呢?

 

灵魂慌慌张张,找不到出窍的孔,所以就拿我的肉身来撒气随血吐了出来黄金分割,1.618?是什么除以什么,得到我的黄金分割? 这幅画名叫(卜卦者),画家是智利人名叫Claudio Bravo。昨晚整理旧书时翻出来的。忘记怎么得到这本画册的,大概是在纽约街角捡回来的。我收了那么多破书,租了房子就为了存这些东东。书是捡来的破书,却用那么贵的租金存起来。

 

我对灵异的画特别感兴趣。一个戴黄头巾的摩洛哥女子在问卜,她对面是一个看不到脸戴尖帽子的卜卦者。那种衣服很多北非男人都穿的,这图让我想起在摩洛哥时的一个故事。

刚才说到流浪,翻画册就翻到这幅图。“流浪”这词太浪漫,赋格现在大概就在路上。流浪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其实就是这样的。

 

又想起顾城的这首《墓床》我知道永逝降临,并不悲伤松林中安放着我的愿望下边有海,远看像水池一点点跟我的是下午的阳光人时已尽,人世很长我在中间应当休息走过的人说树枝低了走过的人说树枝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