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而不通的烦恼

有一部法国电影Intimacy讲的是这样一个故事：每个星期三下午，一个女人都会到一个男人的公寓里与他做爱。他们俩不说一个字，完全没有客套，见了面脱了衣服就上床，做完之后，两人还是一句话不说，穿好衣服，女的叫了的士就走人。他们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身份，但却一次次地继续着这个约定。终于有一天，这个男的不再满足于这种单纯的肉体亲密，而试图了解这个陌生女人在星期三下午之外的生活。这段激情的特殊关系最后让男人舍弃家人，女人也决定抛开丈夫。而结局总是让人悲哀的，孩子让他们告别了这短暂的爱。最后的一次激情后，两人分手不再见面。

上次写完“通而不奸”之后，一些网友马上说通奸就是要奸才行。不奸怎么能叫通奸呢？好像男人都是不需要感情，只要生理满足就行了似的。通奸的男女来自 “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走到一起来。”但别以为奸过以后，大家就可以两讫了，你我谁也不欠谁的。 通奸的男女关系之所以有别于妓女与嫖客，正在于两人都不只是“上”完就算了的。

婚姻这种社会组织方式就是要让现代男女失败的。现代人的寿命延长了，而婚姻这个社会结构却远远落后于社会的发展。想象一下100年前人们狭窄的生活圈子。就算是在美国，大多数的男人女人的旅行都没有超过他们居住地方圆10里的路程，女人就更受限制了。那时不仅没有飞机，汽车才刚刚发明不久。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接触到的都是周围的邻居和亲戚，交际面非常狭窄。这样的生活环境，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是容易维持的，也是当时的人共同渡过艰苦生活的生存之道。可就是在这样狭小的生活圈子里，尼采还说：“许久以来，婚姻就是问心有愧的。”“教会对爱情进行消毒的结果就是婚姻。”科技和现代化的发展，让过去的一个世纪跨越了人类几千年都无法到达的高度，以前一辈子见过100个人就算很了不得了，现在你上网上酒吧间去俱乐部，一个晚上就能认识100人。现代化的生活让人的需求多元化。跟同一个人栓在一起几十年，同一个屋檐下，早晨晚上见同一个人，无论你怎样发誓爱她 （他），一想起来就让人了害怕。现代人在婚姻的围城里作了很多尝试来消解彼此的厌倦。

西方的换妻俱乐部都规定会员必须是夫妻或者是情人，不允许单身男女加入。一是担心会员比例不协调, 最要紧的是防范感情出轨。在这样的聚会里，大家只是性行为关系，感情和交流一般不介入。当然也有例外的。有一些男女就是在这样的聚会上相识的。通奸一直是婚姻的灰色地带。它介于婚姻与卖淫之间。而实际上呢，婚姻与卖淫有许多的共同点，尼采早就说过，婚姻是改良的卖淫。

没有感情投入，光是肌肤相亲，到底有多大的乐趣呢？一场欲仙欲死的幸福过后马上就可以忘记，明天再换一个人一切可以重新再来？人的记忆真的可以是机器，今天过后一切马上烟消云散？有的人硬说是，而且权威的性心理书上都认为男人做爱是不需要感情的。因为他们跟街边的女人就能“上”，似乎证明了他们没有感情也能快乐的。这些资讯的结论都是一样的：女人是感情的，男人是肉体的。

我对这样的结论一直怀疑。女人的性需求据说平均是男人的9倍以上。那么我们更可以说女人对性对象可以更为不加选择。如果没有社会的约束，我相信女人红杏出墙的概率一定远远大于男人在外面寻花问柳。而且男性的社会责任和压力大于女性，男人性冷淡的一定大于女性性冷淡。我没有研究调查的资料，这些只是我的推理而已。

现在的世界虽然色情泛滥，但对性的认真研究依然非常初级。即使在西方，严肃的全方位社会学研究报告也是不全面的。金赛博士当然是这个领域的先驱。所以大陆有篇调查文章说，中国的性盲比文盲要多。性盲们最大的误区之一就是没有意识到人之间巨大的差异。很多的两性研究结论非常粗略，比如，有关性欲的说法有的就非常武断，有的简直就在夸大其辞，就好像在说：所有的中国人都是吃18碗大米饭长大的一样。直到这二三十年，人们才真正开始注意了解同性恋、性癖好等等的差异。

就我有限的观察，男人比女人更重感情。比女人更需要性之前之后的沟通。虽然女人一天到晚咿咿啊啊，写言情小说，看言情小说。但很多的社会调查报告都已经证明男人的感情比女人更加脆弱、更加敏感。如果这个男人没有情人，那么可以肯定，这个细腻的男人身后必定有个亲爱的妈妈或者姐姐。他一定事无巨细都跟老妈老姐汇报的。

你看吧，越是那些硬汉男人越是离不开女人，为什么？因为他们一般都没有男性同伴倾诉，大多数男性先天缺乏语言表达能力。并且男人之间更多的是竞争，几乎无法沟通。男人几乎都喜欢吹牛，总是企图贬低女人抬高自己。他们表面上一点都不在乎，可是他们一天都忍受不了没有女人的生活，尤其是没有感情交流的生活。　

可是男人是害怕爱情的，因为爱情深入灵魂，并且隐含着责任。本来只是想奸完就走人了，却不留心奸出了麻烦的爱情。这时是既苦又甜，想离开又舍不得。全身而退就不那么容易了。想要不给自己的婚姻添麻烦，以为奸了就算了，下次见面再奸也不会出问题。可问题偏偏就来了。男女之间的吸引不只是肉体的，而且还有头脑里形成的 fantacy。性越是容易得到，快感就越是容易失去。李渔在《闲情偶寄》里描述了这种烦恼：“体虽交而心不交，精未泄而气已泄……其欢笑之苦更甚于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