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叭叭

2013-12-29 00:00:00

我的瑜珈老师谷茹塔姬有两只猫,一只叫叭叭,是一只5岁左右的雄性老怪猫。另一只叫天使先生。谷茹塔姬显然更偏爱叭叭一点。上个星期,叭叭在去邻家会见他的女朋友的路上,不幸给汽车压死了。

初次见到这老怪猫,着实吓了我一大跳。这猫足有一条中不溜的狗那么大,那么重。它有一身白色的长毛。谷茹塔姬给它剪了个特别奇怪的发型,就是保留它在四个蹄子周围,屁股一圈,脖子一圈的白毛,其他地方全都剃光,光的就直接看得见皮肤。就像某些人给他们的puddle狗剃毛一样,谷茹塔姬就这样把一只公猫弄成个半狗半猫的模样。说实在的,它头上的毛垂下来,它的脸圆圆大大的,简直就像一个没有带缠头布的锡克猫,而且还有满脸满腮的大胡子。以前说过,谷茹塔姬是个锡克教徒。

叭叭行动有威严,走起路来四四方方,一脸严肃。俨然一个锡克猫士兵。它对同学们的谄媚和爱抚无动于衷,对任何的爱怜和讨好都不买账。让人一下子就知道它在这家中的教皇地方。

我们上课的时候,这两只猫有充分的行动自由,它们可以随意在我们四周走动、撒娇。还不时过来亲亲哪个人的脚丫子,或者倒在哪个人的垫子上呼呼大睡。它们比较偏好的地方是客厅里的几扇大窗,它们喜欢趴在那里睡觉。有时,我们吟诵的声音吵醒了它们,它们就打着哈欠,一边嘲笑我们呼哧呼哧做运动,说:哈哈,看你们这傻样,我们什么都不做,整天睡觉,没灵性悟性的家伙们啊,你们又肥又笨,真蠢!

今天上课,在平时传道的时间里,谷茹塔姬为叭叭致一个15分钟的悼词。首先回顾了叭叭短暂一生中光辉的历程,比如它如何有灵性,如何在她苦思无解的时候,叭叭如何引导她领悟,叭叭如何可爱,每次她讲解一些瑜珈动作的时候,她就叫叭叭来做示范。叭叭死后,谷茹塔姬把叭叭葬在家的后院,还在其上种了梅树,我最喜欢的一种花树。她说叭叭死的时候,身上没有一滴血,它死得很平静,甚至在死的时候都不忘给主人灵的启示。那就是如何看待死亡的信息。死会让你看到另一个真相,让你转移视线,看到平时看不懂的真相。

谷茹塔姬说她昨晚哭了很久。

说到爱宠物。说到宠物死后主人的悲伤,总让我联想起小时看的连环画。好像是高尔基的《在人间》。说是一个特别吝啬的面包房老板,为他工作的工人特别恨他,在他的猪圈里下了毒,把他最心爱的几只乌克兰大白猪给毒死了。一早,他看见东倒西歪的大白猪,就抱着他的猪痛哭流涕,“比死了亲妈还伤心”,记得书上是这样描述的。我记得特别清楚的是一个特别胖的老胖子趴在大白猪身上哭的样子。各位如果也记得,请帮我回忆清楚。那几本小人书真好啊!高尔基的这三部曲写得最棒。

老师讲话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起那个面包房的老胖子。

我不该在老师伤心的时候,胡乱联想,但联想是不顾什么道不道德的。我特别担心哪天要是被请去参加一个不认识的人的追悼会,我别忍不住为一些人的假哭笑出声来。我总接到什么生孩子满月之类的邀请,还从没有收到一张追悼会的请柬呢,我倒挺想去火葬场这样的地方走走。我喜欢去墓园逛的,美国的墓园比公园还幽静,还漂亮。

小时,我们工厂在河边建了一座火葬场,他们烧死人的时候有一股特别怪的味道。不像是烤鲜肉,倒更像是烧腐烂的臭肉。几个男孩子跑到火葬场偷看烧死人,说是那死人烧一烧就会坐起来,像一只放进滚水里的虾,一下子就抽抽地坐起来了。这场景让我笑得肚子疼。每次想起火葬场,就想到一个突然“腾”地坐起来的死尸,把所有来追悼的人都吓死,人跑光了以后,那尸体又慢条斯理地躺回去。

死亡就是这样故意来吓唬我们的。